“你没生气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柳拉说。
她的右手仍然紧紧地反扣在男爵的肩胛骨上。这不是个适合实战中发力的动作,但足够把他扯进这片红色光幕了。
男爵的笑容有些僵硬。
“我应该生气吗?如果你直接告诉我需要我一个人走进这扇门,我会同意的。不过你没说,所以我就把你也带进来了……
“我明白了。”
柳拉松开手,环视着红色光幕后的房间。
这是她的房间。
是她从它中央的窄床上苏醒、由光球照亮、墙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各式各样的门的房间——或者是它完美的复制品。
永远都在跃动个不停的光球们凝固在空中。
房间里的人也是凝固的,仿佛经历过一位热爱现代艺术的美杜莎的拜访。
马西亚维持扑向地面的姿态,重心前倾,单脚前脚掌着地,张大嘴,双手向前伸开;
福尔摩斯侧头看地面,身体微转,手里握着的枪指着华生的脖颈;
倚在那扇门旁边的华生一手垂在身侧,一手还碰在门上,姿势懒散,而面部表情紧绷。
他们没有任何动静,像三尊超写实主义的雕塑一样立在那里,让柳拉分了分心,用了半秒钟思考可以为这组艺术品取个什么名字。
《群》?
◇
柳拉用手指捏了一下被马西亚甩飞的衣角。
触感就是平常的衣料会有的柔软感觉。柳拉捏它的动作没有造成任何形变,移开手指也没有留下痕迹。
“你希望我生气,是吗?”
柳拉一边说,一边继续研究静止中的三人,拍拍福尔摩斯的肩膀,又碰了一下华生的头发。
不能改变他们和他们身上物品的状态吗?
这是好事,柳拉想,不然可能会出现一些让他们尴尬的场面。
“按你的理论,你希望我在意……
“在意什么?他们?你?这个房间?”
“你可以理解为我希望造成‘你突然被我推了进来’的效果。”男爵说着,缓步走来,走向福尔摩斯,拿起了他握着的枪。
“直接告诉你好了,这里只有这把枪是可以动的。”
男爵摊开手,柳拉抓起那把枪。
沉甸甸的,已然上膛,木制手柄有雕刻,枪身泛着铁灰色的冷光。
她顺手把枪口移向了男爵,“可以吗?”
“可以哦。”
男爵迎着枪口张开双臂。
“砰!”
瞄准,扣下扳机。
后坐力坠着柳拉趔趄了几下。
冲着墙上的一扇门去的子弹消失了。
男爵的左脸颊多了道擦伤,渗出几滴血。
他在笑。
默默地,仿佛不愿意打扰柳拉的下一枪。
◇
现在的情况和她刚醒来时差不多,柳拉想。
她仰起头,看着天顶的画。
画上有海水、红色的月亮、触手、密林、枯死的树根、金属造物、血和火……还有她自己,林立的诸多身影中不起眼的一个。
柳拉记得她曾经在这里看到过划痕。
所以这是不是她的房间,梅想要她做什么?
好麻烦。
枪里还有五发子弹。
在男爵的注视中,柳拉坐到了床上,把枪放在手边,从手环里掏出一个接一个小玩意。
无光泽的银色细线依特殊的弧度排列,一碰就泛起连绵的各式波纹;一个扁扁的圆盘,按钮碎了,一条小鱼在里面不安地游动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