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颀梦到自己穿越回秦朝了。
身份是《神话》电视剧里易小川。
他妈,可这根本没按剧本演。第一天穿越就被查户口的逮到了,因为是无证人员,把他关进了劳改所。劳改所里乱七八糟的,全都是人。
其中一个角落,坐着个面色清秀的年轻男子,双手抱着,有点蔑视群雄的意味。除了这个稍微能入眼,其他的就别说了。
有卖猪肉的老大哥,袒/胸/露/乳的疯婆娘,嘴里塞着半块米花糖还不住流口水的小兔崽子,以及瞎了眼不知孰黑孰白的糟老头子。
明颀被两个官兵押进来的时候,那群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,只有一个干净但算不上好看的书生递给他一个本子:“偶像。”
“???”明颀一脸黑人问号。
那人又掏出一块镜子。
妈的,一看吓一跳,这不是胡歌的帅脸吗?!明颀莫名其妙地看着镜子的书生主人,听他说:“你别怕,我也是穿过来的。我是您的忠实粉丝,嘤嘤嘤嘤,我快哭了,你动动帅手给签个名吧。”
明颀趁现在四周人各干各的没注意他,给他本子上落了几个好看的簪花小楷——易小川。
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穿越到了秦朝,又叫易小川的,还归功于几百米外查户口的地界放的那块引人注目的牌子,上书——神话片场,闲人请回避。
牛头不对马嘴的,果然梦境是混淆是非颠倒是非,不受自然法则规范的法外之地。
两个人靠在另一个角落休憩,明颀问:“这些人都是因为没户口才被送到这里来的?我看有点不像。”
“偶像火眼金睛呐。”
书生指着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:“这个,被老/鸨赶出来的,说她传染病,之后疯了在街上光裤子瞎跑,伤风化罪。”
接着是屠夫相的老大哥:“杀人,故意伤害罪,还有一条,抓壮丁修长城那会儿他扮女装蒙过去了,这叫什么……勉强叫欺君之罪吧。”
明颀:“……”
“那个,”书生指着那个吃米花糖的小毛孩儿,“天煞孤星的聚阴体,被他父母送过来的,小家伙已经害得家里祖坟都被挖了,听说会送给国师作傀儡。一群丹师抢好久没抢到呢,想把他作成炉灰,炼魂火,炼出来的都是上上上品丹药。你道是不是,生的时候都不待见的,死了居然全身都是宝。”
“额,”这剧情有点上头,明颀又指着墙角那个清秀的年轻人,“他犯什么事了?”
“他呀,泄露天机过多,现在哑了,问不出所以然。可能也是没户口。”
两人正说着,劳改所寒酸的建筑木板墙突然被破开了一个巨型大口,一匹马冲了进来。一人翻身上马,明颀还没反应过来,旁边那书生眼力劲极好,大叫:“是那个哑巴!”
哑巴哪里哑?!缰绳一拽把马脑袋拉着往回,出去了。正巧项羽扛着一个鼎路过,一掌推出去,压倒一片追着那哑巴的追兵,怒喝:“非哥带我!”
马上“哑巴”邪魅一笑,伸出一只手,把他带过来。
“嘚~驾~”
明颀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我靠这是什么我他妈瞎了。刚才那是项籍项羽?”
书生缓缓道:“是的。马上的那个是法家学派开山老祖韩非。”
明颀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明颀满脑子的卧槽,也没去深究谁是法家开山老祖的问题了,蹲在地上笑得不行。
书生以偶像的快乐为快乐,然而却不知道怎么一下哭了:“偶像,你知道查户口那些人还关了些人在其他地方么?”
“不知道,怎么?”
“我估计他们有的已经被五马分尸了,刑场就在左拐三百米绕小树林的农贸市场的边边,那里有个马场。听说那些人罪孽深重,我们虽然也有罪,但归根结底大多还是良民。”
“那你哭什么?”
“因为良民不良民的,最后都逃不过砍头的命运。”
明颀:“……”
果然,临近傍晚,这一屋子人被砍得差不多了。明颀一脸正色地上了断头台,刽子手朝他脸上喷了烈酒和口水,雷得他想破口大骂,但嘴被堵住了。
书生兄弟就在他边边,看了偶像最后一眼头就落地了。
明颀:“……”
这莫名其妙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?
不等他思考,刽子手一刀已经挥下来,明颀很像试试被砍头是什么感觉,等了半天没结果,刀锋压在他脖子上让他喘不过气,却迟迟不砍下来,睁眼一看这刽子手他妈居然卡住了。
刽子手头上带着进度条,血量逐渐递减,旁边浮出对话框:“错误……错误……”
明颀:“……”
错误了半天,这刽子手比他先挂,当场死亡,让他猝不及防。
台下有看砍人的冲上来抱着他一个劲儿亲:“死里逃生真是太好了,我就说天选之子被刀架着也会反杀。”
明颀到这里就醒了,江夜抱着他,枕头的角度有些不对,他因而有些喘不过气。
明颀有些明白了,敢情梦里走那一遭都是因为这些。回想起以前看《梦的解析》他真想冲上去把弗洛伊德打一顿,这他妈梦就无法解析!
他本来以为他一觉醒来就可以成为全民偶像了!
“……江死娃!”
江夜被一脚踹下了床。明老师这一脚真材实料,把他踹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。
明颀赶快起床收拾停当,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,恨不得拿条围巾遮住他惨不忍睹的脖子。
“江夜!”
“到!”江夜一个激灵。
“你平时不是挺精神的吗?!醒了做点正事好不好?!赖在床上把我脖子吸成这么个鬼样子你让我怎么见人?!我没跟你说过我要去学校的吗今天?!”
一串感叹号和问号铺天盖地地砸来,江夜瞬间清醒了,也开始翻旧账,把自己领子拉下来一截。
明颀立刻没话了,捧腹大笑:“别跟我说这是我弄的,跟个梅花鹿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是你,就是你。”
明颀:“……?我忘了。”
他把指甲刮了涂了新的,等风干的时候江夜把那两对耳钉拿出来:“戴这个吗?”
“好多年不戴了。不过既然是我家宝宝买的我还是看看,喜欢就戴。”
江夜把两对孔明锁摆在他面前。半透明的中央内部小室里的物件在台灯的照射下醒目非常——小黄色方块和粉红色的星星。江夜也没看懂到底是什么,猜测粉红色的应该是女款,结果却是反着来的。
明颀看了半天,又盯盯江夜,似乎在等他说话。
江夜:“不喜欢?”
“喜欢,劳资最喜欢海绵宝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明颀跳起来把江夜亲了个蒙圈,“爱你。”
江夜:“????海绵宝宝??”
“嗯,黄色的是海绵宝宝,粉红色的派大星。唔……你不会没看出来吧?”
“还真没……”
“嗯,不错不错,我喜欢,来来来帮劳资戴上,给你自己也戴上。”
“偶,明老师你要男款还是女款?”
“男款粗枝大叶的我才不要,废什么话?!我要迟到了。”
“好。”江夜听令,给两人都戴好了。
。
七中校门。
中老年保安一头黑线,冲明颀喊:“你说什么?!”
明颀也扯着嗓子:“我!说!登!记!”
保安嗯嗯呃呃应了声,朝他们挥手:“进来吧。”
值班室办公桌上散乱着各种纸质材料,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,要安排一位听力不佳还有老年痴呆风险的老大哥来当保安,吃苦耐劳愿为人民服务的新一代年轻人都死光了吗?
明颀思绪信马由缰,眼神也到处乱晃,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沓请假条存根。
明颀是学校的老师登记好过,江夜就不行了,抵了张身份证才让进去。走的时候,明老师举着那叠存根,又指着上面的名字打算问个什么,片刻意识到自己很难与他交流,便走了。
七中地块大,隔主城区远,又是建立未足十年的新学校,没有名誉高校的面子撑着,家长大都信不过,还是选择把自家小孩往老牌子学校送。新鲜血液是有,顶尖的孩子都特别争气,尤其这两年,别的年级不说,就单论明颀带的这届,包揽期末考全区前五,市区里前十也能占两三个,一时引起热议。
但相比之下,这远远不及害群之马的影响力。
学校分重点班次重点班和平行班,如此无视教育部的规定,就是想避免“耗子屎坏一锅汤”的人间惨剧。
按成绩分班,说不上合理,但放到花花肠子遍地的大千世界,足够公平了。
明老师带新高二,还是原来那个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