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了君、谢春秋。

席云亭隐约猜到两人的关系，但没有深入细想。他神情自若，松开手，走回到谢了君的身边。

谢了君心平气和地背靠门框，漫不经心地朝他瞥去:“他让你带什么话？”

魔修没有立即回答，他扭动身子，使劲向前匍匐，像一条蠕动的可怜长虫。

须臾，这只长虫似乎耗尽了气力，停了下来，虚弱地说:“公子有言，愿与……你在京都一聚。”

谢了君嗤笑道:“让我去京都？是想要我的命吧？”

他拉下脸，阴沉道:“想都别想。”

魔修不言，他将额头磕在地板上，背部在细微地颤动。

谢了君冷冷地看他:“你还没说，你的主人是谁。另外——”

他扯起嘴角，脸上显露出不羁的张狂:“我要知道重伤你的人是谁。”

魔修身躯剧烈一颤，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呜咽，仿佛是残旧蒙尘的铜钟，被人大力敲打。他猛地抬起头，染上灰尘和血迹的面孔扭曲了一下。
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夜潇嘴里喃喃道:“昨日，我奉命来太虚山寻找公子……半途上，火焰拦路，我看不清是谁，只感受到一阵剧痛，醒来就在这里了。”

他低下头，看着腹部的创口，惨笑道:“我的修为……又被废了。”

谢了君:“……”

可想而知，这位魔修兄弟曾经被人毁了修为，后来时来运转，依靠魔功进行修补，恢复了修为，结果现在又被废了。

魔修兄弟自作孽，惨笑过头了，顿时一阵咳嗽。他咳嗽过后，款款说道:“我名唤夜潇，是魔尊大人的暗卫，魔尊大人死后，我流落修真界，几经生死，有一次遭人暗算，修为尽毁，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魔都的大长老。”

“他授我心法，我便认他为主人，跟着他寻找几位少主的下落，某一天寻到了你的踪迹，但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
“不过主人思念少主，实在是忍耐不住，便带着我赶往太虚山，但半途遭遇强敌，主人身死，临死前吩咐我一定要找到少主。我重伤逃窜，被春秋公子救下。”

“之后我就跟在公子身边。昨日，他让我带口信，我想着能见少主，就立即上山……”

“我不是你家少主。”谢了君出口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家少主全死光了，别再做魔道复兴的大梦了。”

夜潇脸部充血，青筋几欲爆出，他一字一顿地说:“您是少主，您身上有魔念——”

眼前寒光一闪，地上多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剑痕，离他的右手中指只有一分元。

谢了君归剑入鞘，漠不关心地说道:“我有魔念，但我从未修过千劫心法，你找我也没有用。”

他忽然笑了起来，看起来又傻又痞，但眼眸里流露出骇人的冷意:“我出生以后，因为我娘的关系，我那混账老爹看不好我，只是赐恩似的在我体内塞了魔种，让我日后做其他兄弟的养料，当然不会传授给我他的本命心法。”

“你应该找我的几个哥哥姐姐。”谢了君回想片刻，啧了一声，故作遗憾:“想起来了，他们都死了。老兄，你没机会了。”

夜潇趴在地上没了动静，他面色呆滞，宛如风格滑稽怪诞的画像，看上去可笑至极。

谢了君心情畅快了不少，觉得下一刻就可以飞到清心洞闭关破境，没再理会夜潇，甚至把自家师兄也落在猪舍里，眉飞色舞地走了。

李舒云探来了脑袋瓜子，怯怯道:“师伯，师叔他没事吧？”

席云亭笑道:“没事，他好得很。”

夜间，谢了君搬来一摞典籍，放在桌上，留给席云亭翻看，自己风风火火地找柳一绪商量事情。

席云亭独坐房中，闲来无事在书堆里抽出一本，打算翻开看看。

典籍封皮古朴大气，封面中央写着“千秋往事”四个大字，字迹苍劲有力。

席云亭看过的书很多，几乎可以摞成一个太虚山。功法秘籍、民间杂志、怪谈奇闻、山川游记等等，他皆有涉略。

这本《千秋往事》应当属于民间杂志一类，他既没见过，也没听说过，在书堆里看到时，沉寂多年的好奇心有了点生气，在他的胸腔中轻微地跳动。

他翻开一看，就见到一幅插图，上面画着两个不知是男是女，甚至连人样都不清晰的人物，一方压着一方。图画下面还有一句话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