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气很淡，如镜花水月，转眼寂灭。

接着，他看到广安掌门冲天而起，似离弦之箭一般御剑飞离极北。

极北深处荒无人烟，隐居此间的修士不爱管世俗，心思纯粹，就算闻到了那股罕见的清气，也懒得理会，所以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被掩盖在白雪下。

席云亭道：“我从极北雪山回来之后，曾向二师父询问关于除念石的事情。她说过，在离开广安前确实闻到过一股非同寻常的真气，只是她尚不知情，并未多想。”

谢了君停在山殿前，说道：“此事疑点太多，我倒不觉得百年前那位广安掌门拿走了除念石。虽然极北地区的修士们不爱理会，但出了极北，他手上的除念石就是程光瓦亮的烫手山芋，他即便是渡劫修士，也难以掩盖。退一步讲，如果除念石真在广安内部，那上任及上上任广安掌门就不会是扶不起的烂泥。”

他一口气说完，接着又补充道：“哦，对了，你还说广安内部防御法阵跟纸糊似的，那就更不可能了。”

席云亭看着他，笑道：“是，你说得很对，此事疑点重重，我不敢完全肯定，但既然有一丝脉络，我还是会去察探一番。”

谢了君问道：“要是被发现了呢？”

席云亭眨了眨眼，说道：“没事，我在广安内有人接应，保证能全身而退。”

有人接应？

谢了君下意识地问道：“谁？”

席云亭怀念道：“广安大弟子燕重，多年打友，关系还不错。”

广安大弟子燕重，被师门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，性情大大咧咧，时常找席云亭麻烦，宛如条脱缰的疯狗。

十年前，葬身天火之下。

谢了君顿时沉默。

席云亭转过话题道：“关于广安的线索是断了，但不代表束手无策，我手头上还有其他信息。”

谢了君问道：“什么信息？”

席云亭道：“极北雪山禁地有块镇山石碑，外人难见，故友跟我说过，上面记载了除念石最开始的所在地。但我所知不详，还得下山寻他。”

对于席云亭口中的故友，谢了君心中有所猜测，但还是问道：“你故友是何身份？”

席云亭笑道：“他是狂澜传人舒归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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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的一声，食盒放在了桌上，柳一绪坐在桌前，默不作声地看着它。

席云亭揭开盒盖，五碗黑糊糊的药汤暴露在空气中，散发着惊世骇俗的臭味。

谢了君不忍看见师侄的惨样，所以孤身待在山殿外，仰望夜空。

柳一绪动了动喉结，僵硬地问道：“都是给我的吗？”

席云亭道：“不是，剩下四碗是给子晖他们的。”

柳一绪静默地看向一旁的关山月。

关山月看向桌上的东西，冷漠地说道：“我一没受重伤，二没耗空真气，师兄不必看我。”

说完，她起身离开，跟谢了君站成了一排。

柳一绪在抗拒和接受之间挣扎，他抬头看向席云亭，看着对方亲切和蔼的模样，对大师伯的崇敬一时间压倒了一切，他提起勇气，英勇就义般地端起药汤，猛地灌了下去。

咕嘟咕嘟的声音自他的喉间响起，清晰可闻，就像绕梁的余音。

一大碗汤药下肚，柳一绪面无表情地将碗放回食盒中，然后忽然打了个响嗝。

谢了君好奇地探过来，问道：“没事吧？”

柳一绪正色道：“我没事，能喝到大师伯亲手熬制的汤药，我……很开心。”

谢了君看着他藏在袖子下不断颤抖的手，不由小声唏嘘。

没过多久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
箫子晖停在门槛前，静默地盯着桌上的药汤，不祥的预感在心间来回碰撞。

谢了君斜靠墙壁，偏头看他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来得正好，你大师伯熬了汤药，快趁热喝。”

“大师伯熬的汤药？”李舒云从箫子晖背后探出了脑袋，目光直指桌上黑墨般的汤水，表情僵硬了片刻，干笑道：“不了吧……”

落在最后的董绍和燕兴两人默默退远了几步。

席云亭笑了笑，倒是并不在意。既然师侄们不爱喝，他自然不会勉强。

于是，他拿起盒盖，准备盖上。

就在这时，有一只手伸了过来，取走其中一碗药汤。

谢了君喝了一大口，咂了咂嘴，“得出结论”道：“还挺好喝的。”